【枞川风雅】家园

艾青在《树》中写道:在泥土的覆盖下,他们的根伸长着,在看不见的深处。他们把根须纠缠在一起。幼时,小学老师布置了一篇关于“家园”的图画任务。那时的我,想到什么画什么。把外婆门前的六棵樟树苗儿,苗儿边的几块大石垛子涂满了白纸。我美滋滋的想:那就是老师说的“家园。”画那些,只因为我在石垛边玩过沙子,在苗儿上刻过自己的名,还为此被外婆训过。假若现在有人问起我的家乡,我脑中浮现的依然还是小学图画作业中的光景。那些植物和石头是我童年的玩伴,似有灵性般。怎么也忘不掉。多少年了。初中时,回老家上学。只有我同外婆住。屋外的六棵树苗长得挺拔干练。没一根多余的枝叉,像一排当兵的小伙儿,“大石垛”变小了。成了“小石板。”后来考上市里一中,两星期才回趟外婆家。父母都在外地。六棵樟树长坏一棵,被外婆喊人锯了。“石垛子”已不起眼。小时候有我一半身子高,眼下还到不了大腿。蓦地发现屋前邻后的老人小孩也少了些,没以前那样人来人往的。外婆说大多随着子女外出住了。其实舅舅在夏天也喊外婆上他那住,凉快些。外婆不去。只说还有菜地,养些鸡,好等着我们回家过年。此后每年家里人都想接外婆出去,可她就是不去。外婆嘱咐过我“人挪活,树挪死,你到了外面,就是一个人,自己照顾好自己”。那年我刚考上大学。在学校人生地不熟,后来放开了熟悉了。却从未如此的想家。似有一无形的长线把内心与外婆的庭院紧密相连。这庭院与广大农村庭院没什么不同,即使再衰败残破。于我而言,它是特殊的。像小王子和他独一无二的玫瑰。它是我的玫瑰。大一上学期,外婆在上海做了心脏搭桥手术,在舅舅家住了一段时间。又被我母亲接过去住了一阵。同年寒假,外婆见着我,不停地念叨我瘦。我那时问她怎么把门前的五颗树都锯短了。她嫌树冠大,碍事。我心中满是惋惜。庆幸的是那几块石垛子还原模原样的立着。那石头上的纹理清晰可见,未曾有变,小时候这样,长大了还是如此。我惦记外婆的身体,劝她年忙完上我妈那儿住阵子。外婆说:“人就像一棵树。根在那里。别地的土和水就不适应。人像一棵树,我明白了。多年求学,也挺大一人。我这棵树算是“挪”了不少坑。今年毕业,我被单位派到国外工作。我想人要是做棵树,哪儿都不去也挺好。可人始终不是植物,总要“挪”。临走时,车后视镜映出外婆目送的身影。我差点泪目,只觉心中说不出的酸苦和羞愧。我猛然意识到,自己忽略了这些年最不该忽略的事,我没勇气再看后视镜一眼,外婆老了。如今离家千万里。心心念念都是家。我想起的还是外婆的菜园,门前的樟树。他们早已渗透进我生命的缝隙里。那是爱的总和,灵魂居住的家园。我摘过这样一段话。“她的爱是永恒的,从不见锋芒,如时光一般,形影不离,生生不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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